人物:朱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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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训。男,1916-2013。滑稽戏演员,朱家训毕业于南京国立戏剧专科学校(今中央戏剧学院),是该校的第一届学生。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他一腔热忱赴延安,在抗日军政大学四期班学习,后转入延安鲁迅实验话剧团工作。从延安出来,他又辗转大西南,在诸多剧团作演员,宣传革命真理。朱家训参演过《凤凰城》《原野》《求婚》《忠王李秀成》《明末遗恨》《茶花女》《放下你的鞭子》等剧目,在中国戏剧界是一位元老级人物。
新中国成立后,朱家训被调至上海海燕滑稽剧团,与团长、著名滑稽演员田丽丽合作编导了十几部反映人民新生活和社会新风貌的滑稽戏,深受观众的喜爱。
扬帆引路 破例考进戏剧最高学府
朱家训1916年出生于武汉,10岁那年北伐军攻占武汉,大街上漫天红旗,到处可见扎堆齐唱“打倒列强”“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等歌曲的群众。彭湃作的热情洋溢的演讲,使革命烈火燃烧到每个人的心头。朱家训就读的汉口市第一小学是一所红色学校,作为儿童团小队长,他朦胧地感觉到一场革命风暴即将到来。为了配合革命,儿童团有时也会下乡宣传“放足”“剪辫子”运动,常常用木棍挑着包脚布与长辫子,带着“战利品”回校,小伙伴们都特别来劲。
正当大革命高潮来临之际,风云突变,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瞬时大街小巷上充满了白色恐怖。朱家训目睹革命者高呼“共产党万岁”被押向刑场的场面,更目睹小学老师高唱“国际歌”英勇就义的全过程。他暗暗下决心:“要为老师报仇!”
朱家训因战乱被表姐带到南京,在南京逸仙桥小学读六年级。小学毕业后,他本可去东方中学念初中,但因交不起三十几元学杂费及一块银元的报名费,无奈失学。16岁时,他在一所中学找到一份工作,晚上帮助学校油印资料,白天可在那里上课,可是每个月6元钱的伙食费必须自理。朱家训无力支付,只能又放弃。不久,他在报上看到有个初级职业学校招夜校生,每晚两小时,学费只需2元,可以学些素描绘画和广告,就去报了名。半年后,朱家训由夜校生转成了全日生。那段日子,朱家训经常去新叶剧社看排戏。有一次,正在演出的一部戏中缺一个给“长官”送马靴的“勤务兵”,导演便硬拉着朱家训来帮忙。于是,朱家训提着马靴走上台,对着“长官”就是一句“老爷,马靴送来了”。虽然是第一次上台,倒也像模像样。
正因为这一临时凑数的经历,促使朱家训走上了戏剧之路。之后,朱家训加入新叶剧社。在剧团,他认识了许多戏剧界的朋友,也参演了《东北之夜》等抗日小戏。1935年的一天,朱家训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国立戏剧学校的招生广告,上面写“不要杂费、书费、住宿费……”。朱家训既高兴又担心,自己只有初级职业学校的文凭,国立戏剧学校会收吗?不过,朱家训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报名了。幸运的是,报名那天他遇上了当时国立戏剧学校的校长助理石蕴华(扬帆)。朱家训向石蕴华毛遂自荐,说自己当过儿童团小队长,也演过戏。石蕴华见朱家训朝气蓬勃,便破例让他报名应考,还拿了余上沅的《塑像》、田汉的《南归》、小仲马的《茶花女》等作品中的大段台词,以及一些小品材料给朱家训,拍着朱家训的肩膀说:“回家好好准备,国立戏剧学校期望着你进来。”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也为了不辜负石蕴华的期望,朱家训在家勤学苦练,发了疯似地背台词。考试这一天终于到了,来自北平、武汉、上海、南京近1000名考生,云集在考点——国立中央大学。他们中有摄影厂的演员,有业余剧团的导演,也有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就是如朱家训这般来自基层的小人物。
当朱家训在报上公布的发榜名单中找到自己的名字时,那种从天而降的快乐感和幸福感,顿时在心里升华至极点。近千人只录取60名,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考进国立戏剧学校的第二年,在石蕴华的关心下,朱家训很快便成为地下学联成员。
曹禺叮嘱 “到延安不要给学校丢脸”
国立戏剧学校的创始人是中国戏剧教育家、理论家余上沅,他聘请了应云卫、田汉、曹禺、黄佐临、杨树彬、焦菊隐、陈瘦竹等进步人士来校执教,还邀请马彦祥、梅兰芳、陈治策、张骏祥、洪深等名人到学校讲学。学校的教育方式也很开明,教材都是从国外引进的,老师并不会照搬全科,而是结合自身丰富的经验,为学生们授业解惑。
学生们很喜欢听曹禺的课。曹禺当时已成功写出《日出》《雷雨》《原野》等剧本,在全国各地的演出也获得了成功。在某剧团演出《雷雨》时,曹禺还曾亲自上台扮演周朴园。学校里,曹禺又为第一届学生亲自导演了《日出》,并结合自己编、导、演的亲身经历给学生上课。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都争着要在曹禺导演的剧本中担任角色。
国立戏剧学校离鼓楼公园很近,许多学生平时都会去公园练声。1936年“九一八”国耻纪念日前后,刚到南京赴任的日本大使川越竟然宣称:“这些练声的学生有暴动嫌疑。”无耻的国民党政府为了媚日,便下令国立戏剧学校学生一个星期内不准离校。更令人恼怒的是,他们还不让百姓下半旗纪念“九一八”国耻日。学生们被彻底激怒了,他们自发组织集会,抗议国民政府的卖国行径。在抗议大会上,朱家训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下子冲上主席台,大声疾呼:“我们不是亡国奴,我们要抗日,要成为抗日的学生,要拯救天下的生灵!”说着,朱家训哭了,台下的师生也跟着哭了。第二天,朱家训在大礼堂边遇见了曹禺。曹禺紧紧握住朱家训的手说:“年轻,有追求,充满激情,活脱脱一个周冲。”之后,学校再排《雷雨》,曹禺便推荐朱家训演周冲。
“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在石蕴华的带领下,朱家训与凌子风的姐姐凌竹等人到燕子矶农村演出了《放下你的鞭子》《疯了的母亲》等剧,宣传抗日思想。其间,朱家训深得曹禺的喜欢,而朱家训也觉得曹禺平易近人、亲切和善。朱家训曾回忆说:“曹禺老师朗读剧本时,他本人会很快进入角色,把每个角色的感情表达得真切感人。他念台词,可以让学生听得入迷忘食。他导演的《日出》,可以使在场的所有学生进入到剧本中。至今思来,还是回味无穷。”
朱家训清晰地记得,石蕴华教曹禺唱的一首歌:丧(三)民主义,狗(吾)党所宗,以卖(建)民国,破坏(以进)大同。一字之改,把国民党的反动本质揭露无遗。石蕴华还教过曹禺、朱家训等人一起唱《国际歌》。
抗日战争打响后,国立戏剧学校先疏散至长沙,后转迁到重庆,1938年底迁往四川省江安县城。随迁的第一届毕业后留校的十几名同学,组建了“研究实验部”,排演吴祖光编写的《凤凰城》,同时也筹排《雷雨》,曹禺出演周朴园,朱家训饰演周冲。正当朱家训为能与曹禺同台演出而高兴时,突然接到老同学董启文从延安寄来的信,信中邀请他去革命圣地——延安。
延安,是朱家训朝思暮想的地方,虽然他很舍不得心仪已久的“周冲”角色,但最终还是决定奔赴延安,寻找革命之路。当时已任教务长的曹禺得知此事后找到朱家训,在教务楼的走廊边拉着朱家训的手说:“知道你马上要去延安了,路途很远,当保重。”说着,曹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塞到朱家训的手里,并反复叮嘱:“一路上买点吃的东西,记住!不要给学校丢脸!”朱家训泪水夺眶而出,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国立戏剧学校第一届毕业生中,分期分批到达延安的有吴光伟、凌子风、朱家训、石联星等9人。
直到1985年中央戏剧学院院庆35周年暨国立戏剧学校50周年校庆,朱家训与曹禺才再次相聚。朱家训走到曹禺身边,轻声问:“万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曹禺先是一愣,然后睁大眼睛再看了看朱家训,笑着说:“你不就是第一届那个最小、最顽皮的学生吗!”说着便激动地拉着大家一起合影。
1996年12月26日下午,朱家训接到曹禺的讣告:“12月27日上午在北京八宝山举行曹禺老师遗体告别仪式。”朱家训泪流满面,立即拟了唁电:“老师,您走了,您的音容笑貌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老师,您走了,您剧本中的人物永远震撼着千百万观众的心灵……”
与凌子风 大小“疯子”近半个世纪的友谊
1935年夏天,朱家训到国立戏剧学校报到后的第二天,寝室里又来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戴着墨镜,身上还披着一件斑斑画色的长大褂。这个男生落落大方地递给朱家训一张自制名片,上面写着“美术师凌子风”。朱家训见他气质不凡,便规规矩矩地上前打招呼:“凌先生,您好,以后我们共住这一室,请多加关照。”凌子风笑了笑,说:“不必客气,人称我是‘疯子’,以后你就叫我‘大疯子’,我也叫你‘小疯子’就是了。”就这样,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凌子风有自己的画室,朱家训常过去玩,平时两人还会一起游公园、上馆子,在学校更是一起“疯疯癫癫”。“大疯子”“小疯子”这一对“活宝”很快在校内出了名。凌子风干脆在自己的画上落款“疯子”“精神病”。凌子风曾在学校门口拍过一张照,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上戴着大礼帽,颇为神气。这张照片后来赠给了朱家训留念,上面写着“给训弟。精神病 一九三五”。
虽说朱家训与凌子风都以“疯子”自称,但两人在业务上一点也没放松,精益求精。1936年冬天,中央大学美术系为抗议国民党政府对日不抵抗政策,决定排演《母亲》。因人手不够,他们向国立戏剧学校求援,凌子风与朱家训毅然前去帮忙,承担了该剧的导演、舞美等工作。当凌子风得知“小疯子”要去延安时,羡慕地说:“‘小疯子’你先去吧,我们会在延安会合的。”
朱家训在延安不到一年,凌子风果然为追求革命真理也来了延安,不料却被挡在榆林。凌子风心急火燎地写了一封信给朱家训:“我的心已燃烧,你快救救我吧,我要与你会师。我在榆林,不能进来,请你介绍证明。”凌子风请一名女同志将信带给朱家训,还附上了一些钱,捎话说:“家训,你可购些好吃的东西,待我来时好好聚聚。”朱家训接到信后,既喜又悲,因为他即刻要离开延安奔赴异地。在向有关方面为凌子风作了介绍后,无奈挥泪告别好友。
这一别,就是10年。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南京市军管会接管了“大华”“新都”“国民”“首都”四大影院。5月,在文教委员会文艺处副处长李世仪的介绍下,朱家训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作为军代表,协助文艺处处长黄粲,直接参与管理影院。这时,凌子风突然出现了。他随大军从石家庄南下,途经南京,听说朱家训在南京,就赶来与老友相逢。两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告别。不久,朱家训调至上海工作。
1957年10月19日,凌子风到上海,特地拜访了朱家训。两人回忆起,在国立戏剧学校时,北京爆发“一二·九”学生运动,南京的学生也举行了大规模游行,他们跑到教务处,强烈请求校方也有所行动。那时的国立戏剧学校被禁锢得像密封罐头,校方自然一口回绝。正当两人要闹事时,石蕴华对他们说:“要注意安全,注意自我保护,不该莽撞。”当个别老师上公民课时说:“共产党共产共妻。”朱家训当场反驳:“1927年,我在武汉亲眼看到过共产党,没有共产共妻之事。”石蕴华得知后,迅速找到朱家训,既鼓励他的革命热情,同时也劝他要注意斗争策略。还有一次,朱家训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传单,贴在宿舍天井的墙上,轰动了全校。他的这一举动不仅引来教导主任张道藩的训话,也导致宿舍各个房间遭到抄查。石蕴华让朱家训赶紧把剩下的传单全部撕毁,不要留下一点痕迹。朱家训这才逃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当朱家训告诉凌子风,石蕴华正因“潘扬事件”含冤受审时,两人不禁潸然泪下。离开上海前,凌子风从包中拿出在苏联拍的照片,匆匆题上“家训同志存。1957.10.19”,送给朱家训,并反复叮咛“多多保重”。
朱家训后来回忆:“凌子风最后一次到我家是在1980年。他因导演《詹天佑》到上海。当时他已经是风靡海内外的大导演了。来时,还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但衣上已无斑痕色迹。他还是那么‘疯’,说来便来,说走就走。然,他已是一头白发的老人了,连翘起的胡子也染上了白霜。”当时,凌子风有意约朱家训“出山”再干一番事业。朱家训婉言拒绝:“久已改行,不能再提当年勇了。”凌子风听后感触地说:“看来,《詹天佑》乃是我最后一部导演的戏了。”凌子风回北京后的确沉默了一段时间。过了一阵子,他又耐不住,导演了《骆驼祥子》等电影。朱家训说:“这就是‘大疯子’风风火火、欲罢不能的性格。”
搭档田丽丽 提升海燕滑稽团知名度
1961年,朱家训被调到上海市海燕滑稽剧团当行政领导,与著名滑稽演员田丽丽搭档。朱家训按正规话剧团的要求,对滑稽剧团进行了整改。同时,他将川剧《乔太守乱点鸳鸯谱》改编为十场大型滑稽戏《活神仙吃喜酒》,并亲自导演,由田丽丽挂帅主演。《活神仙吃喜酒》一经上演,便引起轰动,场场爆满。海燕滑稽剧团的知名度也因此急剧上升,朱家训获得了剧团所有人员的信任。
在黄浦区文化局的支持下,朱家训接着编导了《南京路上的彩车》。他带着剧团人员到上海公交公司第一电车厂当售票员,体验生活。由于剧情贴近生活,真实反映了老百姓的喜怒哀乐,《南京路上的彩车》也得到观众的喜爱。之后,朱家训还编导了一部反映民警与里弄干部联手挽救失足青年的剧目《勿是小事体》,也是由田丽丽主演。
正当朱家训与田丽丽合作默契,满腔热情地要开创海燕滑稽剧团美好未来之时,“文革”开始了。一天,他们正在大世界演出,团内造反派突然宣布:“朱家训搞封资修要靠边站,田丽丽解放前唱过反共戏曲要打倒。”然后,造反派砸了剧团招牌,批斗了朱家训和田丽丽。有一次在吃饭时间,田丽丽对朱家训说:“你先去吃饭,我吃不下,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会儿。”不料,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田丽丽竟从龙门大戏院三楼一跃而下。事后,朱家训才知道,造反派斗完他们后,还曾对田丽丽说“快点吃饭,吃完饭后要去你家抄家”。田丽丽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恐吓,无奈之下选择自杀。
朱家训也被抄了家,经受了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不久,朱家训与姚慕双、周柏春等几十个滑稽演员一起,被关在城隍庙,每天打扫卫生。再后来,朱家训他们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
“四人帮”粉碎后,朱家训得到彻底平反。他回到剧团主持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田丽丽平反。田丽丽的追悼大会开得很隆重,来了很多社会各界人士,朱家训说:“这也算是给田丽丽一个交代吧。”
朱家训是一位老共产党员。他曾感慨地说:“我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坎坷艰难地漫行了几十年,目的是为了寻求革命的真理。而今,在党的领导下,青年们方向明确、工作愉快,该有多幸福。我之所以要回忆往事,主要是告诫儿孙们,希望他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把自己的青春回报给党和祖国。忘记苦难,就意味着背叛革命。”2013年6月18日,朱家训在上海逝世,享年97岁。2021年是朱家训诞辰105周年,特以此文表示纪念。
匿名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