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刘西雨
刘西雨,男,相声演员。出生在天津的一个革命军人家庭,父亲是延安时期的老干部,母亲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大学生。
做人要诚实、干事要认真,是父母教育孩子的口头禅。在良好的家庭教育下,刘西雨从小就是一个懂礼貌、讲规矩的孩子。然而,他的童年并不欢乐。随着“文革”的到来,父亲又被重新扣上右派的帽子,并被送回原藉改造,从此他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政治上的歧视让他变的早熟,他拼命学习、参加各种课余活动、以此来证实自己的价值。他代表学校足球队夺得过天津市中学生足球联赛的冠军;他是河东区中学生运动会六十米、一百米、二百米短跑的前三名;他说相声、唱快板、讲故事、跳舞蹈样样受欢迎是学校艺术团的骨干。一九七三年经母亲的一个同事介绍拜了天津市曲艺团快板书名家袁武华为人师,同时又拜在口技大师话眉张的侄子张连江的门下学习口技,开始了他的学艺生崖。一九七四年他报考了天津市曲艺团,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通过了初试、复试、再复试、体检等层层关口,就在他满怀希望等待录取的时候,传来了坏消息:因他父亲的右派问题,他被天津市曲艺团放弃了。这个打击使他心恢意冷,要知道此时正是他中学即将毕业,马上面临上山下乡的关键时刻呀。然而,一天下午,部队文工团的一位军官慕名前来敲开了他的家门,从此他穿上了军装,成为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文艺战士。他说:刚到部队时有两件事给他印象最深,一个是第一餐,他一连吃了三大海碗稻米饭,这是他十七年来吃的第一顿饱饭,什么菜?忘啦。二是第一场演出,他演的是快板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连加演了四个小段,观众还是不依不饶,他只好多此鞠躬答谢。从此,他在文工团稳稳的站住了脚,成了最受部队欢迎的节目。那段时间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虚心地向舞蹈演员学习形体;向声乐演员学习发声;向话剧演员学习台词;向编剧学习写作,渐渐地丰富自己表演,使自己日趋成熟。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刘西雨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唐山大地震。他较幸脱险后,又钻进了倒塌的房屋中冒着余震的危险一连救出十个人,经他手扒出的死尸更是不计其数。在抢险的空隙他趴在窝棚里打着手电创作了对口快板《人定胜天》、歌曲《毛主席派来慰问团》等节目,在震后的第十天就深入矿区为灾民演出。他说:当时站在蓝球场上演出,面前是站着的灾民,侧面不远处就是一排排没来的及掩埋的尸体,这种场面恐怕在全世界也是独此一处。真是畸形的年代出怪事啊。可在当时却没人觉得怪。现在想想真是一种难得的经历。一九七八年,由于他在舞台上的出色表现,受到了海政文工团常宝华老师的注意,在常宝华老师的精心指导下,他的进步很快。一九八零年,他被借调到中央广播说唱团工作,在此期间又得到了马季老师的亲传。在津京两派相声名家的指导下,他充分的汲取着营养,丰富着自己,被越来越多的同行认可。一九八一年刘西雨所在的师级文工团解散,马季老师想把他调入中央广播说唱团,但因户口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部队又在崔促他办理转业手续,不能再等,马季老师忍痛割爱,将刘西雨介绍给了广州军区文工团。一九八一年底,刘西雨免试被广州军区文工团曲艺队录取,应刘西雨的要求他的未婚妻天津市儿童艺术剧团的演员王梅也同时被调进了广州军区文工团。在广州他如鱼得水,上边防、下海岛,走到那都是现编现演,深受部队战士的喜爱。他曾冒着枪淋弹雨上广西前线为参战部队演出,遇上越军炮击他在地洞里为战士和老百姓说相声,那种感觉让他至今难忘;他曾坐着登陆艇到太平洋上为守岛战士演出,有一次赶上当狂风大浪,险些葬身鱼腹。刘西雨说:我的前半生多灾多难:五七年一出生,父亲就被打成右派;六零年节粮渡慌,没吃过饱饭;六六年文革,父亲被遣送原藉;七六年唐山大地震,捡了一条命;七九年去尊化机场演出掉进排洪沟摔断了腿;八二年差点被越军的炮弹炸死;八三年险些成了鱼的美餐。我的童年是“狗崽子”,我的青春献给了部队。没享过同龄人的福,但比同龄人的阅历丰富,这是我的收获,它帮助了我的事业。
一九八六年,广州军区文工团曲艺队解散(在此之前这支曲艺队己三起三落)刘西雨回到了阔别十二年的家乡,进入了他心中的艺术殿堂——天津市曲艺团。天津市曲艺团是曲艺的圣地,人才济济,任何一个曲种的演员都是该项全国顶尖的演员。刘西雨虽然成为了天津市曲艺团的一名相声演员,但他却碰到了从艺以来最大的尴尬。他回忆到:当时我以为自己在部队那么火,水平已经不错啦,同台一演才明白,自己是手电筒照飞机——差远啦。怎么办?相声没有近道可超,只有四个字——勤学苦练。了解刘西雨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因为他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这一次,为了不给天津市曲艺团丢人,他启动了自己的全部智商和情商,跟老师们套近呼,明着学,暗着学,当面请教、背后偷艺,功夫不负有心人,忽然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开窍啦,他的意识得到了专家的认可;他的表演受到了观众的追捧、请他演出的人越来越多、并多次在全国大赛上取得优异成绩,鉴于他的不懈努力和突出贡献,一九九八年他荣获了中国曲艺牡丹奖。在这骄人的成绩背后刘西雨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相声源于民间,流传于民间,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它是一门深受各阶层喜爱的艺术形式,特别是它的讽刺功能更令观众拍手称快。相声艺术能在舞台上经久不衰,永保活力,是几代人共同奋斗的结果,马三立、侯宝林、赵佩茹等大师更是为相声立下了丰功伟绩。他们那种炉火纯清的表演绝不是练练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就能达到的;更不是那些能唱两口、学两下的人就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从事相声的人都有同样的体会:相声是一门看似容易学起来很难的艺术,而且越学越胆小。为什么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基功好练,内功难得呀。研究大师们的艺术,对照现在的一些“相声”,我觉得有两点是我们必须遵循和认真学习的,那就是相声的规律和技巧的运用。首先,相声必须按规律发展。相声是一门喜剧艺术,称它为喜剧是因为甲、乙二人总是以玩笑的方式来讽刺一种人,一件事。如:甲乙二人的脑筋急转弯、文字游戏、对对子、猜谜语、模仿各种方言、戏曲、民俗规律等等,都离不开玩笑。无论是传统相声精品,还是新相声名作,都使人捧腹大笑,尤其是马三立老师的那种:用认认真真的玩笑塑造活灵活现的人物,使观众在笑过之后得到启迪的表演更是回味无穷,大师们是在玩笑中图解人生。想一想,为什么现在的电视中精品相声少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违背了相声的喜剧规律。他们不讲笑话、只喊口号,夸夸其谈,全是空洞的说教,其情节也是生拼硬凑毫无生活气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电视台的专题晚会,其中有一段七个人表演的“相声”,内容很好,给观众介绍专题知识,告诫大家该如何如何做。可整段节目听不到一句相声语言,找不到一条喜剧线,唯一的“包袱”是把捧哏的父亲比做王八。这样的相声怎么能受欢迎呢?观众能听完己经是给足面子了。然而,当观众批评这类节目时,他们却强词夺理地说:没办法,就是为了应谋谋晚会的“景”。一针见血!这种“应景”,正是当前相声滑坡的祸根。它违背了相声艺术的规律,无论是他的创作思路还是表演方式都是反科学的。应该特别指出:违背了相声的规律,就不能称其为相声。如果非要拉大旗做虎皮的话,无疑是对相声的亵渎。另外一点就是科学地运用“说”“学”“逗”“唱”。刚才说过,相声是喜剧,相声演员是在玩笑中完成主题。那么,相声演员如何在玩笑中高质量的完成主题呢?老前辈们给我们留下了四种表演方法,即:“说”、“学”、“逗”、“唱”。同时告诫我们:说、学、逗、唱,以说为主。这个“说”不能是平平常常的说,要说的精彩,要有丰富的语言技巧,要有扎实的语言基本功,要有高人一头的谈吐,要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决心。“白唬旦”有的是,观众为什么非要花钱听相声演员说?因为相声演员的语言与众不同,观众能从相声演员的语言中得到享受、得到满足。观众管你叫说相声的,为什么不管你叫唱相声的呢?可见说的重要性。在这方面马三立老师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他的“说”与众不同,独具匠心。我们仔细研究就会发现,他的“说”看似唠唠叨叨,实则没有半句废话,甚至在一句话里绝不会出现一个重复的字。记得我在学习传统相声《白事会》时,说过这样一句台词:正当中写着三个大字:“当大事”。马老立即纠正,指出:“三个大字中的“大”字挡了当“大”事中的大字,语言不讲究,属于画蛇添足。相声演员的语言不应该画蛇添足、而应该是画龙点睛。”可见马老在相声语言的运用上是追求精益求精的。同时,也使我们懂得“说”在相声表演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说”很重要,但它必须用“逗”的手段实施。相声表演中的“逗”是逗哏,哏是“包袱”是效果。相声演员通过“逗”使作品中的人物和事件变的可笑。比如:用矛盾的升华,有知与无知的撞击,声音形体的模仿等等来产生笑料。但“逗”是有标准的,它必须是为主题服务的,是情节的需要。举个例子,我和谢天顺老师表演的《新打牌论》,就是紧紧地抓住了一个“逗”字,设计了许多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语言和形体动作,把一个女牌迷的形象刻画的活灵活现,使观众在大笑之后懂得,做什么事都要把握一个度,否则必出乱子。我们不能为“逗”而逗,生打硬要出洋相,甚至用庸俗的言行去换取廉价的笑声,这不是相声艺术的“逗”,这是逗火的逗。相声是雅俗共赏的艺术,但这个“俗”是通俗的俗,并非庸俗。这就需要我们相声演员要有高度的艺术审美观,要有责任感,要敢于做相声的护花使者。“学”和“唱”都属于相声演员的艺术才能,巧妙地运用好这两种方法可以辅助演员更好地完成表演,使观众在听相声哈哈大笑的同时还能欣赏到相声演员的多才多艺,会感到这顿精神大餐更丰富。但是,万事都有个度的问题,相声演员的“学”和“唱”同样如此。无论是模仿人物表情、动作,还是各种声音特点,都要做到像不像三分样。也就是说:首先要学的像,要逼真,这样在观众中才能产生效果。然而,这个像又得点到而己,也就是三分像。关于这个“度”的问题记得侯宝林老师曾经说过:相声演员学第一句要非像不可,不像,人家观众听你干嘛?第二句就可以不太像啦,因为咱们是相声演员,第三句第四句如果总那么像,人家就听马连良去啦,观众听的是相声。看来事物总是辩证的,相声里同样有哲学,我们应该科学地运用“学”和“唱”。值得注意的是:学和唱虽然能丰富表演,但要有的放矢,必须与主题有关,是情节的需要。我们回忆一下侯宝林老师的相声《关公战奏琼》可以说是科学运用学唱的典范。这段相声讲的是军阀混战时期戏班的艺人为谋生而经历的辛酸苦辣。即然说的是戏班的事,那么演员以故事中主人公的身份学唱京剧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侯宝林老师在学唱京剧时并没游离出相声,他紧紧地围绕着主题,用幽默的唱词使喜剧情节环环相扣,让观众在欣赏相声的同时对演员的唱功赞叹不己!可以说如果不把学和唱做为辅助主题的手段,而是盲目的添加,那叫卖弄,只能起到哗众取宠的效果。说学逗唱是老前辈们留给我们的四种相声表演手段,聪明的演员会根据自身的条件科学地运用它,扬长避短,迎得观众;而糊涂的演员却不讲实际,照葫芦画瓢,打肿脸充胖子,从不考虑观众的感受。更有甚者,不愿吃苦,乐于取“巧”,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不会走便想跑,靠蒙骗来维持舞台演出,每当见到这类人,我就会想到侯宝林老师批评他们的一句话:凡是来不了的,他们都给“革新”啦。相声演员虽然风格不同,条件各异,但无论如何表演相声都不能违背相声的规律,游离出玩笑的特定范畴。科学地运用说学逗唱,使自己的相声能让观众在大笑之后悟出一点人生的哲理,这应该是我们新一代相声演员所追求的目标。相声是一门非常难掌握的艺术,有人说它易学不易精。这就更需要我们从事这门艺术的人,用不懈的努力,刻苦的钻研,认真的实践,不断的探索,来继承和发展它。我是相声的子孙,我愿努力学习,追求进取,为相声大厦的建设添砖加瓦。
为天津市曲艺团国家一级演员,一九九八年荣获中国曲艺牡丹江。2000年赴台北演出。1998年、2000年两次荣获全国快板大赛表演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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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2007-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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